武云飞:踏查祖国边疆和海疆

2020-11-09 07:04:18 作者: 武云飞:踏查

原标题:武云飞:踏查祖国边疆和海疆

一个20多岁的青年,头顶阴晴雨雪肆意变换的天空,脚踏植被贫瘠的青藏高原,肩上扛着的那张鱼网,是他野外考察的专属标记。

一模一样的形象,也出现在东南沿海的岛屿上、西沙群岛的海滩上、中国与西部和西南邻国接壤的边界线上。时间慢慢地过了50年,青年的头发渐渐白了,腰杆依然挺拔,探索未知的心,一如赤子。

这个踏查祖国边疆和海疆的人,是中国海洋大学水产学院教授武云飞。如今,他已年过八旬,搞科研、录网课,脚步不停,好奇心和求知欲还在往前冲。

从青岛到青海

要是在武云飞的人生阅历里撒一张网,捞起的探险故事数不清。

从山东海洋学院(中国海洋大学前身)水产系毕业,这个土生土长的青岛小伙在志愿表里填了“青海”。“哪儿远我就到哪儿去,得出去见见世面,不能老在青岛这几条街上转。”青岛到西宁2000公里,青海到底怎样,武云飞一无所知,只听有同学告诉他,那边艰苦,牙膏得多带,牙刷要买12支。

到了西宁,武云飞才感觉有点不对劲。他这个曾拿过青岛市大学生举重冠军的人,怎么扛着小小的一个行李,倒觉着有千斤重,连气都喘不动?别人一说,他才知道,西宁海拔有2300米,他这是高山反应。

武云飞的爱人也是青岛人。武云飞到青海工作后,年轻的女孩也把工作调到了西宁。“年轻人也不想什么条件,你去,我就跟你一起去就是了。”

到了西宁,武云飞被分配到青海省财贸干校,教青海湖捕鱼队的200名船长船工织网捕鱼。织网这样细节的实践知识,武云飞没学过,也无从下手。他只得写信回母校向老师请教,索要捕鱼方法方面的书。参考书寄到了,武云飞边学边教。

青海湖是当地鱼获的重要来源,在无风三尺浪的湖上,武云飞一漂就是半年。半年里不下船,身体已经忘了躺在家里床上的感觉,脚也记不清踩在平地上的滋味了,可他觉得“船上的生活很逍遥”。能把青海湖上的漂泊当成逍遥自在的,恐怕也只有武云飞了。

大学时,老师带着学生坐舢舨出海,要到水深处安置海带架、下海带苗。小舢舨在海浪尖儿上蹿上蹿下,好多同学吐得一塌糊涂,武云飞却享受着乘风破浪的兴奋。

武云飞从小在海边长大,6岁就会游泳,邻居是渔民,他经常跟着出海,到渔船上玩。海边的小孩生了小病,治疗的方法,都是“到沙滩上晒晒太阳去”。

对这片海,武云飞再熟悉不过。在青岛的市井生活里,国家水产事业的发展情况可见一斑。海带这样青岛人餐桌上的常客,以往得靠潜水技术过硬的潜水员到海里采摘,渔民也只能出海打鱼赚生活。建国以后,住在海边的人能直观地感受到海产养殖的成效——种植的海带就在路边晾晒,只见那海带又大又宽,产量也高,街上推着车子、挑着筐子卖鱼虾、海螺、海虹的也多了。从战争年代里走过来的人都饿过肚子,而水产事业发展好,能让老百姓填饱肚子。武云飞觉着这个行业好,1957年考大学,就考进了山东海洋学院水产系。1961年毕业时,青海省要毕业生,武云飞就奔赴到青海报到。

青藏高原上的“探险”

到青海工作近一年后,武云飞真正的野外实践开始了。那时中国科学院青海生物研究所(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前身)招人,有人跟武云飞说:“大家都知道你身体好,你去那儿工作吧!”

到研究所工作,为什么还得身体素质好?“身体不行,气都喘不动,怎么上4000米、5000米的地方考察?”考察地点都是荒山野地,无法行车,武云飞和同事开车到县城,到了车走不了的地方,就把车放下,改成骑马、骑牛,到了马和牛都走不了的地方,就靠两条腿,徒步登山。

野外考察一连十数天,不像城市里有饭馆吃饭、有宾馆住宿,得自己背着帐篷、扛着锅。找扎帐篷的地方也有门道,得有水用、有柴烧,要是一时找不到这样的地方,就得挨顿饿了。

初到山上考察,武云飞诧异地发现,有的队友带了五花八门一大堆药,在高原多变的环境里应急。“我这马虎大意的人就什么药也没带。”不过,知道了这个经验后,他还是很少带药,只要求自己时刻提防疾病入侵就是了。

有一回武云飞和同伴两人划着一只橡皮船沿河流考察,晚上走到一处河滩地,吃几口干粮,就把橡皮船冲干净,倚在船边,盖上皮大衣睡下。第二天早上醒来,俩人才猛地发现,头天晚上狗熊就在附近几十米外走过,掌印清晰可见。

狗熊突然“造访”,丝毫没让武云飞感到后怕,相反十分高兴,因为这是武云飞野外考察需要调查的情况。武云飞数十年间已多次见过野狼和狗熊,“怕什么?我还觉得有兴趣呢。”。

可能给考察队员造成生命威胁的不仅有野兽,还有高原上恶劣的环境。危险在武云飞一次到高山上考察时来临。他在出汗后不小心吹了风,在高原上可能致命的感冒找上门来,肺水肿随即而至。持续不断的咳嗽开始控制他的呼吸和行动,让他动弹不得。按理说,一旦肺水肿需要马上下高原,否则会有生命危险。“那时大家都有各自的考察任务,哪能专门有人把你送下山。”武云飞只能在帐篷里日夜咳嗽,待到全队考察完再一起下山。

一个人在帐篷里,武云飞盼着能躺下,或者能打个盹儿,但一躺下咳嗽就更剧烈,只能坐着干咳。咳了7天,越咳越重。考察结束,下山进了医院,医生皱紧眉头:“你再不下山,马上就会死!”

康复出院后,医生、同事劝他别再上山。但当时也没有其他搞鱼类的,无人能承担他的任务,武云飞只能自己再继续工作。

那些年,他的脚印不仅留在青海,还到过新疆、西藏,走过祖国西部与西南邻国的边界,得过两次肺水肿,趟水过河差点陷进去再也出不来,风餐露宿,挨过的饿数不过来,走过的路也数不过来。

他对青藏高原的自然环境、风土人情了如指掌,当地编写地方志、兵要志,都找他了解情况。他每次考察都带的纱网,被撒在高原上数不清的水域,他发现了高原鱼类的2个新属、19个新种。他数十年里采集的28000多尾鱼类标本,涵盖了452个不同的种。他创建了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青藏高原鱼类标本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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