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||二十八,打糍粑【征文】

2021-02-17 12:20:33 作者: 散文||二十

二十八,打糍粑

秦和元|| 湖北

“春风吹雪逐年新”。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,把阴历年末渲染得更有年味儿,空气中好像又充满着家园的糍粑香;但是细心一嗅,本来不是香味,是乡愁……一串欢喜的儿歌充盈于耳际:

二十三,过小年;二十四,拆鱼刺;二十五,做豆腐;二十六,砍年肉;二十七,剁荸荠;二十八,打糍粑……

咱们唱着歌谣,欢欣鼓舞地满村跑,一天天期望新年到。大人们则有条有理地一天天预备着年货。这样唱着,盼着,预备着,打糍粑的日子也就到了——糍粑糯,糍粑软,糍粑香飘满村院。

同房族的三四家或五六家,互相邀约,前一天下午,将糯米淘洗洁净,浸泡在水缸里。第二天,在大灶大锅上置起大甑,灶膛里架上松木劈柴。灶肚内,烈焰熊熊燃烧;大锅四周,开水白花翻滚;大甑盖子的缝隙里白雾喷发,蒸气腾腾。不多时,充满的雾气和浓浓的糯香充盈灶房,溢满院子,飘散整个村庄。

瑞雪兆丰年,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裹着迷人的糯香,叫人分不清——到底是糯气熏香了雪花,仍是大雪带来了香气?这现象把新年的气氛酝酿得分外浓郁,喜庆而美好。

一大尊圆柱体的花岗岩中,凿出一个大大的石臼,便是糍粑缸。它高约五六十公分,直径七八十公分,上部稍粗,下部略小,足有一两百斤,极端结实,稳稳当当。

将一大桶蒸熟的糯米饭倒入臼缸中,六个壮汉各自手握檀木粑棍,在糍粑缸四周环形摆开。跟着“吭哧、吭哧”的号子声,一、三、五起,二、四、六落。号子声越来越疾,壮汉们的动作越来越快,咚咚咚咚,咚咚咚咚。沿着粑缸密密匝匝的捣一圈,再在中心捣一阵,糍粑就打到六七成熟了。紧接着,由两人把糍粑全体的撬起来,在空中翻个面,“嗵”的一声,掼入石缸中,又是沿着粑缸捣一圈,在中心来几下。三下五除二,洁净利索!几分钟时刻,一缸糍粑就打好了。

案板早在傍边备好,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面粉。母亲、大妈和婶婶们,一同着手,将滚烫软糯的糍粑,填入模具。模具有巨细两种,都是圆的,涵义新年团团圆圆。小模具底部,一般雕刻着“福”“禄”“寿”“囍”“吉”“祥”“如”“意”的字样,大模具则雕刻着“四季发财”“五谷丰登”“喜上梅梢”等图画。咱们分工合作,动作极端利索,一缸糍粑有必要趁热乎劲,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完结。这腾腾的热气,是迷人的糯香,是丰盈的欢喜,是新年的喜庆。

自从芳华在血管里跃动,我每年是必定要凑热闹的。那“吭哧吭哧”的号子和喷香喷香的糍粑,蕴涵着深深的乡情,洋溢着浓浓的年味;也彰明显村民们的淳朴质朴和联合协作。

新年的餐桌上,糍粑的吃法主要有两种:一是炸糍粑,把糍粑切成两三寸长的条状,下入烧开的油锅里,立马就会浮起来,胀大发大,金灿灿的,趁热撒一层白砂糖,就可以上桌了,咬一口,外酥内嫩,又甜又香。另一种是煎糍粑,切成两三寸见方的方块,煎得双面焦黄,浇上红糖水,就可以出锅了,又糯又软,浑厚甜香。

此外,糍粑的吃法还有多种多样:切成薄片晾干炒着吃,叫糍粑果儿;在火炭上一烤,偏平的糍粑鼓得老高,外面焦香,内中虚空,吃起来既有酥脆感,又有绵糯感。最喜欢最难忘的,是糍粑和青菜一同下面吃,正月十五之前的夜饭,母亲常常做这种美食:先把糍粑煎熟,放置一边,再把一大锅水烧开,下入擀好的刀切面和雪地里扒出来的青菜,最终把糍粑一块块下入锅中——假如放点腊肉丝,就更是连年夜饭还要好的甘旨。元宵节还没过,年就还没算过完,克勤克俭的母亲,总是尽量让孩子们更长时刻地沉浸在新年的美好中。

还有一种很好吃的“绿豆糍粑”:将绿豆在石磨里一圈一圈地渐渐磨碎,或是在石碓里一下一下地细细舂碎,使之成为豆沙。糍粑打好后,趁着那个热乎劲,把豆沙包入软糯的糍粑里,用手掌压成扁平状,或捏成窝窝状。不过,这种高档糍粑仅仅传闻县城里有卖的,咱们没有吃过。大人们常常提起,咱们就会馋得直吞口水,似乎那是人世间最甘旨的食物,是咱们最想吃的东西。

后来,我上了大学,离开了家园。然后,再也没有参加过这样打糍粑的活动,再也没有见过六个人一同打糍粑。

这些年,最喜欢看中央电视台《记住乡愁》《远方的家》之类的节目,看到全国许多地方,都保留着无缺的陈旧村落和传统习俗。譬如说,打糍粑的办法就有好几种,但没有看到咱们家园的六人打法。

这些年,也到过全国许多地方,参加了一些村庄的习俗旅行体会,特别是打糍粑,每次遇到,无论是一人打的,二人打的,仍是有三人打的,都要试一试。尽管很累,粑棍都难以拔出来,一瞬间就上气不接下气,但是感觉很亲热,很有意思。并不彻底是因为家园情结,我以为六人法最合理,最科学。打糍粑就像打铁相同,要趁热。糍粑黏性大,简单粘在击打的用具上,一、三、五起,二、四、六落,交织进行,这样就正好互相地将粑棍上粘住的糍粑撸下去,防止粑棍之间互相粘连,拉扯不断,然后到达爽性、利索、省力的作用,打出来的糍粑细腻、黏稠、糍实。

现在,糍粑早已不是只要新年才干吃到的稀罕物了,菜场和超市随时都能买到。但是,这些买来的糍粑,总是吃不出本来的滋味——没有本来那么糯,没有本来那么糍,也没有本来那么香。听说这些糍粑都是机制的。于是就想到老家去买糍粑。但是,村里的老房子基本上拆光了,咱们也不聚族而居,有的搬出村子盖了小楼,更多的人则是在县城买了房子,人们再也不必老法子打糍粑了。

小时候十分想吃而没有吃到的那种“绿豆糍粑”,现在已经成为家园有名的特色小吃,很一般,很往常,县城和各乡镇,到处都能买到。或许豆沙是粉碎机里打出来的,或许糍粑是机制的,或许是吃得多了……感觉也不是儿时幻想的那么甘旨。

又快新年了,大街两头都挂上了红红火火的大灯笼,小区里张灯结彩,播送里唱着祝愿新春的喜庆的歌,街头巷尾呈现出迎新年的现象。飘飘洒洒的雪花,使这种祥和气氛愈加浓郁,这正印了儿时的老话:“下雪才叫新年哩。”

雪中又弥散着糍粑香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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