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记忆中的房子——评干亚群散文集《带不走的处方》

2021-03-30 19:16:24 作者: 打开记忆中的

《被劝进来的病人》里的赶集,医院与集市、买卖与医患之间的关系和界限似乎被模糊了,但是,随时可以转换,买卖人竟然转眼间成为病人,有趣的是,被医生“唤醒”了病,——医生从生活角度聊起,渐渐触及到了病人的病。那是忍耐、劳作导致对病痛的迟钝反应。干亚群记下了相处、接近的那些小人物,包括门卫、清洁工,要是不记,那些平常百姓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,这就是文学的价值与源头。我读出了一缕缕情感:忍耐,承受,执著,向往,同情,悲悯。

此前,干亚群已出版了五部散文集。《带不走的处方》,已由线型叙事转变为网状叙事,结构上颇似一棵树,逐渐枝繁叶茂,主干隐在其中。怎么看生活,怎么写散文?背后随着作家的眼光和状态,她不再求奇异,而在意平常——发现平常日子的形态,这正是人生和文学成熟的标志。叙述方法的变化,题材深度的挖掘,其实关系到作家为人处世的成熟。

篇与篇,段与段之间的空隙,给阅读者留下了思考的空间。在不显示时间的叙述中经历着时间。《大年三十熄灯》,第一句:到医院的第一年,我值大年三十。可是,笔锋一转,又进入混沌的时间,讲起有一次过年值班接生。所有的文学体裁里,我认为诗歌能轻易地做到超脱时间。干亚群仿佛也要超脱,很多细节,像是剥离了时间的痕迹摆了出来,符合记忆的特征。比如《暗房》里,“那盆吊兰已养了多年,每年给吊兰注射各种防疫针”,却又不写出到“我”手里的时间。有意味的是,对待花像对人一样,人与花放在同一个平等的层面。

这部书的主题词是孕育。有各种各样的孕育体现在有意味的细节里。医生的层面是孕育生命,文学的层面是孕育精神。现在的“我”(作家)回忆过去的“我(医生),双重的视角,“我”在被“我”看,被“我”忆,过去的“我”在回忆中向现在的“我”接近。一个人的一生,有不同的“我”,就像一个老人,回忆过去,由小到大,记忆里的屋子里会出现一群“我”。

作家的记忆,就如同一间摆满物件的房子,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房子,然而,怎么打开?什么时候打开?得有一个契机。早了晚了都不适宜。就像陷入一种迷失。《拖拉机的叫声》里,她从独山村产访出来,产妇的丈夫送她一程,但她执意要自己走。叮嘱她走老路,可是,每条路对她而言是新路,她摸错了路——迷失了。这也是关于文学的隐喻。干亚群已写了五部书,获过冰心散文奖等多种奖项,写得熟门熟路了,可是,她不知道该怎么进入乡镇卫生院那一段生活。一直想动笔,却未动。她终于有了机缘:“当我卫校的老班长以43岁的年龄备孕二胎时。”她觉得可以写了。是当下的孕育触动了当年的孕育。于是,已是中年的她“孕育”出了《带不走的处方》。那处方已存入库房,一张处方一个病人,装订成册,像一本本书。经过回忆,她把“处方”晒出来,让读者认出了她熟悉的乡镇物事。于是,就成了隐喻,有了象征。一种文学的赋予。我回忆童年 、青年的物事,不也会灌注当年所缺失的精神吗?干亚群让记忆有了“光”。

于是,作家和读者进入同一间屋子。读者从书中的某个场景,某个细节、某个形象、某种气氛,激起了想象,唤起了共鸣,——《带不走的处方》,就由读者“带走”,那里生活和生命(人和自然)仍在“孕育”着。

干亚群作品推荐——《指上的村庄》

《指上的村庄》是干亚群“一个人的村庄”三部曲的第三部。全书聚焦旧时村庄里讨生活的手艺人,他们都是走乡串村的工匠,精通着手中的那些行当,创作或修补日常生活的器物,让乡村的日常生活——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,得以稳定进行。这本书可看作是众多乡村手艺人及其故事的广览和浓缩,再现了农耕时期各种匠人及老手艺,是对日渐逝去的乡村生活的再现和记录。用作者干亚群自己的话说,她要在读者心底建起一座乡村手艺人博物馆。

《指上的村庄》自出版以来,一直备受读者关注,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好评,相关书评、报道发表在《文学报》、中国作家网、《浙江作家》等媒体。2017年9月,《指上的村庄》还获浙版好书月荐榜推荐十大好书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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