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丨文晓东 : 仰望夏日低处的灵光

2021-06-16 01:53:52 作者: 群山丨文晓东

文晓东,1979年生,贵州余庆人。已在《草原》《延河》《青海湖》《天津文学》《四川文学》《散文百家》《上海诗人》等刊物上发表作品百余万字,曾获遵义市文学新人奖。现为余庆县实验小学教师。

1、一盆绿萝的起死回生

确切的说,在这个夏天到来之前,对于一盆绿萝,我完全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。尽管,它就在我的窗台,我的眼前,但我没心思在乎它,就算目光偶尔触及,看了也等于没看。何况在这之前,它只是一盆已然死去了的绿萝,只是一个花盆和一盆泥土。兴许,也只因我的懒惰,加上考虑到是一个朋友送的,就没舍得及时将它扔弃,如此而已。

我那朋友为何要送我一盆绿萝呢?其实,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送我一盆绿萝。因为,那只是他临时一瞬间的决定和一种巧合,或许,也是一种缘分。

那是去年的冬天,我刚搬新家。那天,我在街上碰见了这个朋友,就简单跟他寒暄了几句。他问我现在住哪儿?我如实作答,并邀请他到家里坐坐。恰好,我们的旁边就是一家花店,他一闪身进了店去,瞬间就买了这么一盆绿萝抱出来,递在我手上,说是祝贺我搬了新家。我有些难为情,也有些感激。不过因我俩关系很好,我就按捺着内心里的感激和情面上的尴尬,还跟他开玩笑说,你这明明是草,哪里是花呀?他嘿嘿一笑,说,我也不懂,反正是花店里买的,你就当它是花,好好的养吧。

我其实知道它叫绿萝,并知道它是来自于热带地区,或来自于大棚温室的植物,外貌有点儿像红苕藤,喜阴,适合家养,可以土种,亦可以水培养植,但就是怕冷,气温低了就会死。由于我家里没装空调,我担心养不活它,就说不要。而他以为我在跟他客气,执意要送!我好意难却,想到他买都买了,若真是不要,也太不尽人情,不给朋友面子,反而会让他难为情,于是,我就收下了它。

回来后,我随手就将这盆绿萝放置于窗台上,也算是一个装点。可是没过几天,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——随冬日天气的日渐寒冷,跟着再加一个倒春寒的有力补充,这盆可怜的绿萝就不得不渐次泛黄,腐烂,最后就在我的意料之中,走向了死亡。

我心知肚明,它死亡的原因就是气温太低了。

我搬家欠了一屁股的债,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,养活自己都成问题,哪里还顾得上它?当然,更不可能为了它这么一盆绿萝,就去赊一台空调来装上吧?是的,尽管有些残酷,但我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去。然后,我只好把这已然腐烂坏死的绿萝连根拔起,怀着比较沉重的心情,把那些枯枝烂叶扔进了垃圾桶。剩下那个空花盆,继续守在阳台上,我没扔。原因也简单,工作忙,没顾得上。再者,要扔弃它也还得抱着它跑到楼下,麻烦,累!然后,我也没有闲心去弄点别的什么花苗来种在里面,就任它那么空着,守着,时间一长,就忘了它的存在。

想必,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,莫过于被人忽略与遗忘,人是这样,花花草草亦然如此。往后的时间,一切都按部就班平平淡淡,庸常而繁忙,几乎每一天,都是头一天的重复。只是,在时间不经意的脚步间,天气开始了慢慢的回暖——哦,春天来了;紧跟着,夏天也来了。这时,我却偶然间很意外地发现: 我的窗台上,那如残骸一般闲置着的花盆里,那一度死寂的泥土中,好像有了生命的迹象在萌动。

哦——绿萝,它没有死,或者,是死去又活来了!

此时,我分明瞧见,花盆里,那板结了的黑土有了细微的裂缝,其间,还有如针尖儿一般的点点绿意,在努力地向上探头。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但,的确,这是真的。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,在花盆里的那些我肉眼看不见的土壤深处,那些我以为早已死去了的绿萝之根,它们像真正的地下党员一样,以其坚强的意志,仅凭窗外偶尔飘来的一点雨雾和空气中的水分子,就维持住了自己的生命。后来,这一点点破土的绿芽就日渐明显,并渐次伸腰展枝,活力迸发,天天向上,越发茁壮,也越发妖娆可人起来。此时,我才恍然想到: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,它在我的窗台被持续的冷空气袭击,枯萎,哀竭,直至绝望地死去。而现在,它在无人问津的孤独与煎熬中,又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,居然!

是的,因为我们家没钱装空调,所以每一次看见它,我都心怀愧疚与敬佩,更感动于这段时间以来,它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,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磨炼与苦痛,但它什么都不说,也不计前嫌,只管把它美丽亮泽的绿意生长给我看。

想到前面有些亏待了它,这时,我就开始好生的来呵护它了。虽然,我还是没舍得装空调,(其实也不是舍不得,主要是空调太贵,我装不起。)但我专门买了一把浇水的壶,每天早晚给它浇一次水。同时,我怕它营养不够,又去花店买了些花肥给它撒在土里。当然,我又怕它跟孩子一样,经不起溺爱,花肥也只撒了一小点儿。每天淘米煮饭的时候,我就把那淘米水浇给它喝。有时,我还想当然地把孩子喝过了的牛奶盒子用水涮洗一下,将那涮洗水也倒入花盆之中,算是给它的零食。如此这般,那绿萝也颇觉受宠若惊,越发蓬勃缠绕,使劲儿地把根扎得很深,把藤牵得很长,把叶长得很大,把生命昂扬舒展得很旺!它们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,有的沿窗台爬行,有的向窗户上攀援,甚至有的沿我的书桌而绿汪汪地走来,直达我还未来得及看完的书本,也想读一读那书中那些精彩的故事。反正,简直,让我的窗口和书桌都成了它们的天下。有时,仅一个夜晚的时间,有几根不安份的藤条稍尖儿,就引领着自己的身体,好奇地探出了窗外,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,意欲拥抱外面广阔的世界和灿烂的阳光。只是,我仍隐隐地替它们担忧着——

当这个夏天过去,接着秋天也跟着过去,再到了冬天,它们将怎么办?或许,我的担忧也是多余的,因为这些起死回生的绿萝,早已不再是原初那出自温室的绿萝了。

2、与一方奇石的邂逅

时值盛夏。热!还是热!!

近年来,随城镇化与工业化如火如荼的大力推进,咱们余庆这地处黔北一隅的小县城也繁华了起来,刚入夏,这儿就热得相当的到位!想来,在国内,除了南京、武汉和重庆这些闻名遐迩的“火炉”之外,对于一个小县城来说,余庆应该也算是榜上有名的火炉之城,完全可以申报评审“全国最热小县城”的称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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