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局限

2020-08-26 10:15:56 作者: “师夷长技以

1840年的鸦片战争是中华民族难以忘怀的屈辱记忆,正是在那场战争中,号称“天朝上国”的清王朝被前来叩关的英国打得落花流水,被迫签订屈辱的《南京条约》。从此,中国一步步迈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。

鸦片战争后,面对西方列强的侵略,有的人被列强的“船坚炮利”吓破了胆,认为中国今后只能对外妥协,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,以求“中外相安无事”。

作为当时比较先进的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代表人物,魏源通过对鸦片战争失败原因的认真反省,既认识到了中国的落后,承认西方列强有其“长技”,同时又没有丧失反抗列强侵略的勇气,认为中国只要把列强的“长技”学到手,就一定能打败侵略者。正是基于这两方面的认识,他提出了“师夷之长技以制夷”的思想。这一思想后来便成了向西方学习的思想源头,在中国近现代思想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,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意义。

历史事实也证明,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提出,在近代中国确实起到了开榛辟莽、启蒙发轫的作用。但是,我们往往都特别注重其积极意义,而往往忽略其局限性。殊不知,在特定历史背景、历史条件下提出的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,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,表现出了一定的历史局限性。

在此,不想人云亦云,谈论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历史进步意义,而是想剑出偏锋,就其观点的局限性弄几下爷头。

首先,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这个观点无论它怎样提都摆脱、突破不了传统夷夏观的藩篱。翻开史书查阅一下,“夷夏”(华夷)观念在中历史上源远流长。早在上古时代,“夏”和“夷”只是两个表示地域和民族的观念,约至春秋时期,“夷夏”开始走样,逐渐被赋予文化的意义。“夏”代表正宗、高贵、文明“夷”则代表偏庶、卑下、野蛮。自明朝开始,随着日本和西方列强的入侵,“夷”的含义由专指少数民族逐渐变成了蔑称西方侵略者的一个概念。

由于这种夷夏观的影响,封建统治者往往盲目地固守中国中心论思想,朝野上下怀抱“四海之内,天朝为大”的观点,执行闭关主义政策,数千年来,“徒知侈张中华,未睹寰瀛之大”。长期实行闭关锁国政策,对世界几乎一无所知,夜郎自大,惟我独尊,而把西方国家视为“蛮夷小邦”,乃“大清子民”。

很明显,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这一新思想并未能挣脱传统夷夏观的束缚,并未能冲破“中国中心论”的网罗,并未能突破传统夷夏观的藩篱,并没有走出祖先为他划定的圈子,传统夷夏观的烙印在他身上清晰可见,在他文章中也显露无遗。

其次,“师夷”表面上看来是为了“制夷”,打“洋鬼子”,但追究其根本目的乃是“保君”“保皇”。魏源毕竟是一个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,因此,魏源“强国”的思想只是单纯强调国家与外来侵略者的矛盾,并没有把其上升到一定的高度,他也上升不到一定的高度,不可能把“师夷”、“制夷”作为与国内的腐朽封建统治相联系的政治问题处理,而只是作为纯粹的“边事”来看待。

因此,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提出,尽管在当时中国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,确实乃抵御外侮的上上之策,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反抗侵略的作用,但它过于单纯地强调国家与侵略者的矛盾,把它定位于纯粹的“边事”看待,从而导致简单的“师夷”即为“制夷”,加上骨髓里不变之“道”,从而完全可以肯定,“师夷长技”不可能真正达到“制夷”的目的,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当时中国积贫积弱、落后挨打的局面而达到振兴中华的目的。

有些文章夸大其辞把其说成是近代第一个现代化方案,其实,它的提出,主要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,“夷之长技三:一,战舰,二,火器,三,养兵、练兵之法”,由此可知,他倡导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,主要是要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,造船造炮,装备水师,以便抵抗侵略。

更深层次地看,其根本目的乃是为了“保君”、“保皇”,“其不变者,道而已。”当然,二者并不矛盾,“师夷”是为了“制夷”,“制夷”是为了“保君”。鸦片战争爆发后,道光帝最大的心患是担心洋人侵华后有无取代皇帝的异谋,而非外敌的入侵。同样,面对外敌的入侵,统治阶级,无论是妥协派还是主战派,都有一条共同的纲纪,即保皇保君,而不是中华民族的生存大计。作为主战派的魏源同样不出其外,其爱国御侮思想,也只能是与忠君救主观念紧密相连。

因此,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结果也只会与闭关锁国殊途同归而已,稍有不同的是,闭关锁国是关上国门“夜郎自大”,而“以夷制夷”顶多是闭关锁国之后在清王朝的国门外增设“师夷”得来的几艘洋船洋舰、几门洋枪洋炮以镇守国门、安享太平而已。

再次,“师夷长技”难避“东施效颦”之嫌,表现出急功近利思想。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观点的提出,这在当时应是很有创意、很有积极意义的,现学现用、现炒现卖,不失为应急之计、权宜之策,这是值得肯定的。但不顾当时清王朝“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倒,内囊却已尽上来了”的具体情况,在一付积贫积弱、“但有死气无生气”的烂摊子上“尽学西方之长技”,自然无异于“东施效颦”,就像那“麻袋绣花,底子太差”,是“绣”不出什么好东西的。

鸦片战争时期,中国的世界意识尚处于萌发期。这种对世界的认识是在战争的剧痛过程中,从“制夷”的需要去关注时势、寻求新知、“师夷长技”的,因此,不可避免地带有急功近利性。

“师夷长技”虽不失为当时一种权宜之计,但它表明了当时国人急于求成的心理,“我有铸造之局,人习其技巧,一二载后,不必仰赖于外夷”,这很符合当时国人急功近利的心理,想象只要用上一二年的时间,就可大干快上,“赶超英美”,很天真,很愚昧,很无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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